李轻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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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得看门小厮通报后，正与妻女用饭的李大人面容一滞，旋即放下筷箸，道：“这顾大人与我往日并不亲厚，如今登门见我，不知是吉是凶。快，快快有请顾大人到前院吃茶！”言毕，他又唤小厮取来官服换上，顾大人面前，还是庄重些好。

“不知顾大人前来，下官有失远迎，失礼失礼！”此刻李大人已换上官袍，双手前拱，面带微笑，快步走入正厅。彼时顾大人正坐于一把黄花梨交椅上，四处打量着李府的景致。

看到李大人，顾滨并未起身，而是以一种柔和且不失敬意的目光，紧盯着李大人，直至李大人落座，方言：“顾某今日叨扰了，还请李大人见谅。”

“不敢不敢，顾大人来到我府，实在是令李府上下蓬荜生辉啊！”

“李大人如今在这兵部也待了好些年了，但一直只是个七品官，实在屈才，你也是时候该向上走走了。”

“顾大人，您过誉了。当年若非顾大人垂怜，下官如今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当差呢。如今已然是诚惶诚恐，唯恐行差踏错辜负了顾大人好意。”只是说了几句话的工夫，一粒汗珠已经顺着李坤的左脸边缘滑下“啪”的一声，染湿了一方衣袖。

“当年既然是我提携你，今后便依旧会多多与你方便，咱们两家人莫要生疏了才好。如果我没记错，令爱已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吧？”

李坤闻此言心下已明朗了三分，但这明朗的三分并未叫他心里晴空万里，反而是阴云密布，电闪雷鸣。饶是心下如此，李坤面儿上也不敢流露半分不满，依旧笑答：“是，正如大人所言，小女确实到了婚配的年纪。但是内人与下官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因而想要多留她几年，故并未……”说话间，顾滨的双眸不再柔和，而是似千里冰川，让人觉得寒冷可怕。同时，上扬的嘴角也失去了肌肉的扶持，显然听得此言，他心中已然不快。

“李大人，犬子顾延庆尚未婚配，且与令爱年龄相仿，堪为良配。你我两家结亲，于你于我都有好处，还请你三思！”言毕，顾滨即拿起茶杯想去吃茶。然手下一滑，顿时茶杯碰地，又是一声脆响。好好的青花瓷器，顿时碎成几瓣。观此，顾滨又言：“可惜了，价值连城的东西，顷刻间一文不值了。”

李坤闻此，赶忙下跪。若细观，可见他从上至下，从发丝到脚趾头尖，皆在发颤，甚至他的声音也变了调：“大人说的是。小女如能够嫁入顾家，是我李府上下的荣耀，臣又怎敢忤逆大人您的意思！”

顾滨闻言，哈哈一笑，甚为满意：“这怎么还跪下了？李大人快快起来！从此我们两家便是亲家了，我回去立刻着媒人过来过六礼。办个喜事，我们两府也热闹热闹！”

李坤此刻已在座位上如坐针毡，答言：“自是听从大人安排！”

李府内院

“蕊儿，过来坐下，吃一盏茶。都站了一个时辰了，怪累的。”李夫人坐在饭桌旁，冲着倚门远望的女子说。

“娘，父亲都出去了一个时辰了，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女子答言。她的双眼中充斥着焦灼，恨不能用副千里眼顺风耳，如此好洞悉前院发生的一切。她虽然是官家小姐，但是只见她身穿一身素衣，仅仅挽了个简单的流苏髻，发髻上斜插一只朴素的木簪，从外观上看，从头到脚竟不见得半分金玉的影子。

“或许是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也未可知，总之，一切等你父亲回来自然就明了了。”李夫人心中也是跳个不停，但是她为了安抚女儿，也只能装个云淡风清。

“小姐，小姐——”远处传来了侍女沁芳的声音，焦急、不安、恐惧……声音中携带的危机感让李轻蕊跨步迈出了房门，赶忙迎上了疾奔而来的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