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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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较于他的同伙，矮个子男人的声音就大了许多，坐在他旁边的赌客自然是听到了，但是到底在久等什么，光凭他那装满了计分规则的大脑可就完全搞不清楚了。不过，矮个子男人很快就帮他弄清了现在的局面，“抢劫！你们这群蛆虫！给我让一条路出来！嗝...”，矮个子男人确实是有些醉了，但是这还没能影响他从装现金的手提袋里掏出来一把短管猎枪，他的注意力从来就没有放在牌桌上过，他望向大门其实是在确认同伙的情况，而检查手袋其实是在确认包里的猎枪随时可以击发，他从来没有在乎过输掉了多少筹码，因为他非常清楚，他一分钱也不会输因为他们想要夺取的是这个赌场里的全部。矮个子男人衣服上沾满了打翻的酒，手里紧紧地攥着猎枪，很多地方的帮派分子通过把枪管和枪托锯短来缩小霰弹猎枪的尺寸，虽然精度和威力都受到了影响，但却提高了便携性和成功混过安全检查的可能性。而他的同伙就要讲究得多了，在下达完行动指令后，穿着考究的男人迅速从随身的手提箱内展开了一把折叠冲锋枪，“各位，既然你们已经听见了我这位朋友的话，那我就没必要重复了，没错，这就是抢劫，请各位捐助者保持安静，我们会很快收集完大家放在钱庄的善款。”男人说话的声音本身并不大，但由于他手上的那支冲锋枪，所有的赌客都听得相当清楚。这些落后的动能武器可以追溯到四百多年前人类还偏居于地球上的时代了，不过考虑到人类的头骨在这四百多年里也没有进化多少，这些古董依然能把猎物的大脑打出来喷在地上。一时间原本吵闹的赌场变得鸦雀无声，贝壳区的人不是没有经历过抢劫，只是没有人想过会在波旁赌场被抢劫。波旁赌场虽然相当破旧但却是贝壳区最大帮派铁钩帮的资产，在贝壳区稍有不慎得罪了铁钩帮的人都会受到严厉的制裁，更不用说抢劫他们的赌场了。铁钩帮把携带武器进入他们的赌场视为一种潜在的威胁因而对这种行为也进行过处罚，久而久之，没有人再敢持械在他们地盘闹事了。长久以来的平静反而使这群恶棍放松了警惕，以致于本就不多的打手要么在隔壁喝得伶仃大醉要么就是去楼上的房间里快活去了。至于现场的赌客们，他们倒是也不着急，反正他们手上的筹码随时可以兑换成现金，这也意味着他们不会有一分钱的损失，不如就静下来看出好戏。不论这两个年轻的劫匪成功与否都将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若是铁钩帮这次吃了个大亏，那自然可以嘲笑一番那些平时飞扬跋扈的混蛋，若是两个年轻人失手了，贝壳区也乐意见证两具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的尸体。于是，波旁酒馆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两个劫匪正在实施抢劫，而在场不仅没有一个人大声呼救，反而有人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了下来。劫匪们把准备好的旅行包扔进柜台，再逼迫着柜员把收集好的一摞摞联邦法币装进去。抢劫似乎进行得很顺利，四个旅行包几乎快要装满了，矮个子男人的脸上的肌肉收缩在一起，尽管想努力憋足但还是已经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了。

“楼下为什么这么安静？不会是那个有钱的蠢货去别的地方散财去了吧？还是又有人把大厅当厕所了？我告诉过你的，下次再有酒鬼敢这么做就把他们牙齿拔光！”大声嚷嚷的人叫波克，正是在此坐镇的铁钩帮打手，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扭动着他肥大的身体正从二楼的楼梯上挤下来。这位不修边幅，没有礼貌的猥琐流氓十分钟之前刚在二楼的房间里与身材走样，演技做作的风尘女子达成了简略的协议，而结束锻炼的波克忽然意识到这次的体验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太快了。没有喧嚣的赌客声音帮助他分散注意力，他的表现甚至还不如往常，这让他感觉这份钱花得太冤枉，心中的难堪和委屈必须找个人发泄一番，他这样想着。于是，在难堪和愤怒的双重影响下，快枪手波克决定去一楼找个人打一顿来找回自己刚刚丢失的男子气概。可是当楼梯走到一半时，波克的叫嚷慢慢地变小声直至听不见了，因为他看到了比他房间里的运动项目更有意思的一幕，两个持枪劫匪在大家的静默注视下逼迫柜员把一沓一沓的联邦币装进旅行包，而看到他出现在楼梯后，大家还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盯着他，仿佛在欢迎新的同学加入班级。波克一瞬间有些恍惚，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破旧的赌场里值班而是在华丽的剧院里观赏一出舞台剧，不过只用了半秒，波克那不聪明的脑子就反应过来了，贝壳区的人不可能看得懂什么舞台剧，而这他妈就是一场如假包换的抢劫！波克显然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了，他本能地摸向随身的武器但是却发现自己的手枪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而被遗忘在了楼上的房间。而就在此时，矮个子男人的枪响了，短管猎枪的枪口喷出一团硝烟，拿枪的人都有些被震得往后退。赌场里的看客们显然也被这声枪响吓住了，原本平静的人群已经乱作一团，众人争先恐后地从大门涌出，同时也顺手地带走了能拿到的所有筹码。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发霰弹并没有打中任何人，可能是因为被锯短的枪管降低了命中率，可能是矮个子男人脑子里的酒精模糊了他的视线，又或者单纯是波克一如既往的好运气。逃过一劫的波克来不及确认自己的身体有没有被轰飞就拔腿跑向楼上的房间，他一门心思想拿回自己的手枪。在看到枪管里喷出的铅弹朝自己飞来之后，他已经打消了要保卫赌场的想法，取而代之的是想要活下去的单纯愿望。波克的心脏发了疯一样地跳动着，拼命地向肥胖的身体输送血液，他用力地扭动着门把手，可越是慌张反而越难打开这里老旧的房门，又或是里面的女人听到了枪响而锁住了门。他听见脚步声踏在上楼的木质楼梯上，手心里的汗已经让他没办法握住门把手了。穿着考究的男人终究是站在了二楼的走廊上，然后不出意料的，一阵短促的枪响从二楼传来。中枪倒在血泊当中的波克还在用尽最后的力气敲打着房门，可是已经无济于事了，他的一生将被定格为一个一事无成的蠢货。若干年后，波克所做过的坏事已经不会有人记得，人们只会想起来在这个混乱的街区，那位传奇星际冒险者第一次接触杀戮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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