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过了马水河

莫琴初中毕业以全县前十名的成绩考入了施城县第一中学。当时能考上一中，就是“过了马水河”（入县城的一条河），算得出息了。何况莫琴还考得这样好。莫少恒高兴极了，带着三个孩子到县城去买衣服。那是姐弟三人第一次入城，可太新鲜啦。百平中学那样的“高楼”在这可不算什么。这里多的是高楼大厦，多得是大马路，大车子。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其实自从有了孩子们，莫少恒就没有出去搞副业（打工）了。尤其莫书父母出了那样的事，他更加坚定了要留在家里的决心。再穷，也要给孩子完整的家庭，这是他的信念。所以这次进城，他也是搞不清方向。但是他还是带孩子们去吃了好吃的施城大饼、张桂香粑粑，还有豆皮儿，据说都是施城特产。给孩子们也都买了新衣服，还给母亲买了件的确良（的确良，是当时乡下流行的一种布料）的杉子，还特别给刘江桂买了件薄款的大红色灯草呢子大衣（灯草呢也是一种布料的名字），因为反季打折。自己什么也没买。这件呢子衣是刘江桂最珍视的东西，平时吃酒席才穿出去。村里妇女出于嫉妒，总说刘江桂“撤撤巴巴”（嘚嘚瑟瑟）的，不害臊。

莫少恒这次入城的“大手笔”，给莫家的财政又添了很大的负担。莫家平时的两大收入支柱，一是莫少恒种的白肋烟，一是刘江桂喂的大肥猪。由于在收烟系统内没有“靠火”（靠得住）的关系，白肋烟的评级就比较没有保障，不一定能卖出好价钱。生猪的价格随行就市，波动也很大。恰是这一年，都还不错。而且莫琴考取了一中，莫少恒就“豪”了一回。刘江桂倒也没有责怪他，只是说他不该给自己买那件衣服，“钱都花到空处去了”。但是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她嘴里说他不该花，心里却是欢喜的。可能父母在感情表达上的内敛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莫棋姐妹后来的婚恋观。

但莫少恒夫妇算得村里的模范夫妻。不过人们对于模范，总是带有严苛的要求的。比如他们出去的时候，因为打了一把伞，走得过于近了，大家就颇有微词了。“这还是有伤风化吧，两口子家里怎么好都可以，出来了就挨挨擦擦的，不成体统。”所以他们从此在外面都不敢走得太近，显出距离感，最好是显出“疏离感”。这样人们就想得开了。

“原来他们两口子也是表面处得好，背到人不晓得打好多架。”

“你看刘江桂，看着对莫书那个小家伙好，实际上估计也就‘那么个’（那样）。”

“那肯定嘛，哪门（怎么）说都不是亲生的嘛。”

乐文小说【lwtxt1.cc】第一时间更新《蛙的求索》最新章节。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